- 设计的核心不是审美，而是对信息的梳理和优化 The core of design is not aesthetics, but the sorting and optimization of information

孔翔 | 可是机构 / 董事合伙人

大鸟环境艺术 / 设计总监

2020 年是恐慌与悲恸交织的一年，面对这样一起仍在持续发酵的集体性公共医疗事件，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被裹挟其中。在 2020 年年近尾声之际，我怀着“自省”和“虔诚”的态度，回望这一年，我的心情正如顾城在诗中所写：“我知道永逝降临，并不悲伤。”

您作为一名极具摇滚精神气质的设计师，在2020年这样一个异常特殊与残酷的年份，您面对手中的事和身边的人，与以往相比，最具颠覆性和深刻性的质疑是什么？它有可能改变了您的行为方式吗？

首先，我不知道在当下人们如何定义

“摇滚精神”，也不认为我有这种显见的“气质”。仅仅是喜欢这种音乐类型而已。其次，哪怕是从我有生之年这种极短的时间维度来看，

这个年份既不异常，也不算特殊和残酷，至少不算

“异常特殊”或者“异常残酷”。

要说特殊，或者残酷，可以罗列的年份很多，例如1952、1966、1978、1989……因此，2020年并不会让我对人对事有什么颠覆性的质疑，或者全新的认知，更不会因此改变行为方式。

今后很长的时间内，我们都将处在疫情后的创伤中，在你看来，生活在“后疫情

时代”的我们，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改变？作为设计师，我们的设计，又将会出现什么

去年，我在疫情后，曾经发过一次微博，至今观点未变，转贴在此权充回应吧：

要之：疫情是非常，转换成一个长期话题来讨论就是愚蠢，否则就是蹭热度。

你认为“好的设计作品”的重要标识是什么？“好作品”与“成功的作品”之间能划上等

号吗？你怎么看待一件作品的成功？

必须强调是“我”认为——“好的设计作品”，要能够经受使用者的使用过程、预设的使

用时间长度的检验，更好的设计还需要提供超验——超越使用者的预期、跨越预设的时间，提供更多的可能性。举例来说，如果一个设计完成后不能按设计者的预期被使用（比如有很多设计师都要赶在空间被正式使用前拍照留念），无论如何都不能算“好设计”。

“好作品”当然是“成功作品”——如果我们对“成功”本身不作庸俗化定义的

但“成功作品”未必是“好作品”，因为“成功”的评判是多维度的

，被广泛传播是成功，收取了高额设计费也是成功，而这些结果本身跟“好”并不必然正相关。

至于“时代”，跟“人民”这种大词一样，很抽象很可疑。审美是个人趣味，尽管受时代影响——流行趋势、意见领袖投喂等等——但归根结底并没有统一标准，尤其是在高度碎片化多元化的后现代语境里，“时代审美”这个词已经没有意义。而在我看来，个人气质如果是指个人审美趣味的话，其实跟设计工作关系不大，因为设计的核心诉求并不是审美。

在您的设计中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“乌托邦”世界的存在，它是抵抗的、不讨巧的。这不仅体现在您的作品中，也体现在您的话语体系中。那么，在您看来，设计是因什么而存在呢？设计师应该用怎样的视角看待我们所处的时代？

设计当然是因为人类有别于所有其他地球生物的生存方式而存在，只有人类会有意识地改变环境。因此，

无论哪个时代，观察人类社会的运行模式、个体和集体的行为模式，对其中包含的物质和精神需求作持续地清理和思考，响应当下，预判未来，都是设计师的基本要务，概莫能外。

“乌托邦”，也许是我在设计过程中对这些更底层的问题的回应

并因此遮蔽掉某些外化的

“时代性”时造成的印象吧？

作为室内设计师，您觉得历史、地域文化与时代审美意识，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您的设计思维？您是如何平衡这三者的关系的？我们应如何兼容并蓄地看待科技与人文对设计价值的影响？

历史、地域文化、时代，对个人的身份认知和价值取向对我都有着深刻的影响，只不过它们是杂糅内化在个人观念体系内的结构元件，不存在需要平衡的问题。而当个人的知识谱系更开阔时，历史也好、地缘也罢，自然都会消减权重。

就具体的设计个案而言，应尽力避免把这些内容简单转译为一系列的视觉符号，粗暴且平庸。

科技并不仅仅是技术，而业已成为人文的一部分，并且在未来会是越来越重要的部分，只要你并没有坚持用跳大神和道符灰兑水来治病，你的人文就已经科技化了，碳基文明已经被不断嵌入硅元素。认知和接受这个事实，设计就是依靠这些要素（人文和包含在人文内的科技）创造价值，而不是被动地接受影响的逻辑。如果极端地想象一下，所有空间的界面都像大刘在“执剑者”中描写的那样变成显示屏的时候，空间设计师如何自处？

今年，在世界经济都在衰退的形势下，为什么国内的设计行业并没有受到根本性的影响与牵连？您认为这其主要原因是什么？

年）已经影响过了，或者因为你只认识不太受影响的设计师

）。倾巢之下岂有完卵。

着信息产业的高度发达，信息的透明化、瞬态化，每一个人都有能力去获取不一样的信

息资源，这使得设计师手中的

“信息差”优势越来越不明显，作为著名设计师，您在与甲方沟通的过程中，是如何确定自己的话语权的？

关于信息差：信息的透明化、瞬态化，削平的只是信息渠道和信息量的差，但无论设计师还是甲方，同时要面临的问题是信息碎片化和信息茧房的困扰。在信息过载的当下，拥有信息筛选、整合的能力依然是重要且困难的，壁垒不会轻易消失。

关于话语权：所谓话语权，具体到甲乙方关系中，就是甲方对乙方的建议或者决策的尊重和认同程度，要得到甲方足够的正反馈，无非两点：知道甲方要什么，以及知道怎么实现他想要的。而我的方法是：先对“甲方要什么”进行梳理和优化，并让甲方接受优化后（加入了更应该要什么和我想要什么）的结果就是加强版的“甲方要什么”。至于怎么实现，难道不是一个合格的设计工作者最基本的能力吗？

设计的迭代升级已经愈发明显了，小趋势的把握在行业内变得越来越重要，就您

个人而言，在接下来的这一年 2021 年里，你的设计会有意识地考虑一些不一样的面

向吗？如果用 1-3 个关键词来概括，你认为明年的小趋势会是什么？

仅就设计本身而言，我不太关注“小趋势”

跟只穿一季的衣帽不同，空间设计并

不具有显著的时效性。就工作来说，我应该会把重心往城市微更新和乡村改造领域迁移。

而2021年，关键词应该是“修复”和“重启”。世界会在后疫情、后特朗普时期重新修复秩序；中国会努力尝试修补中美、中欧关系，尽可能重新获取世界的信任，避免真的堕入内循环。